小说

深蓝

第一集

   今年，老秀水街拆了。前两天，我特意去那儿看了看，老街外面都已经围起

来了。已找不到往昔的样子。我点燃了一只烟，猛吸了几口。脑海里出现了那

哥儿几个和在这条街上17年的故事。


1987年，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下，北京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个体户。建国门街道办

事处为了将所辖区域越来越多的个体户集中起来，统一管理，在长安街永安里

规划了一处服装市场。几年后，这里成为北京在世界上都颇有名气的秀水街。

秀水街市场在80年代应当属于多门类多品种，多范围的几多市场。那时，沿海

城市广州，深圳的经济发展走在了全国的前面，港商、外商在那里设厂的越来

越多。新潮服装、手表被当做稀罕物掏换回来。内地的出国热使越来越多的人

知道了外汇，需要外汇。市场周围的使馆区为这里提供了大量的外汇来源。这

里的人把各种和挣钱有关的方法研究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租摊儿零售的，囤货

批发的；倒汇的；切汇的，后来还有了收保护费的。我要说的哥儿几个当年都

曾是这里的风云人物。


赵军，刘小海、王卫东、魏华还有大塔都是北京站127中高中的同学。年轻的燥

动使他们很难安静的坐在教室里。他们象那个年代的很多人有着片面的英雄

观。总希望能在学校和北京站这一片儿闯出些名头。打架成为了日常的主要活

动。只要听到别人说某某人挺煽的，他们就一定要去会会。他们曾在附进灭了

赵家三狼，九龙一凤；公读楼上班儿出来的一个贾乐天儿；崇文门叫的挺响的

小板凳儿，这些都成了他们和别人盘道时的资本。但一次特别的经历后，他们

走进了秀水街。


那天，哥儿几个下午没事儿干，买了一包儿小鸟儿边抽边商量。：“125初三一

班有一姑娘是他们那儿的校花儿，挺漂亮的，咱们接丫去。”魏华两眼放着光儿

说。：“操，你丫整个一TM柳儿爷，要去自己去。那妞叫李华，我知道。宋谦儿

带着呢，你丫想跟他呛呀？”赵军说的宋谦儿是北京站的一个玩儿闹，他三个叔

都是大狱上来的老泡儿，以前接触过几次，人挺有面儿的，关系还行。东子说：

“去大华吧，我TM想打魂斗罗。”哥几个一听都同意了，：“走，”小海猛嘬了

一口烟屁，把烟头儿弹的老远。


大华电影院新进了一批柜机，五毛钱一个币。天天暴满。赵军有个小弟胆儿大，

好琢摸。找几个人掩护着，用一把十字儿改锥把投币器给拆下来了，那里面是一

根横置的金属丝，用手一拨就等于投币了。于是这小子揣着把改锥整天在那儿卖

币，两毛钱一个。弄好了一天能收二三十块钱。于是他有了大改锥这个外号。消

息传出后，让别人劫了几次，后来花钱找人帮忙儿认了赵军当大哥，每个月交一

半儿钱做保护费，这哥儿几个放出话去，不许别人动他。曾经有个不信邪的又劫

了锥子一回，当时抢了15块，后来赵军他们搓人在学校门口儿堵上了他，那小子

也不是善茬儿，带了十几个人出来，那些人里有认识赵军的，赶紧出来说和，那

小子还不服气，跟赵军犯照。小海过去一拳就给丫眼封了，那些人没一个敢上

来。结果，那边给锥子道了歉，又吐了30块钱才算完事儿。自那以后，就没人敢

动小改锥了。


     到了大华，一眼就看见锥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这小子穿着件大西服，都

快到膝盖了。看见哥几个来了忙叫着，：“军哥，海哥；东哥，华哥。”赵军笑

笑，拍他肩膀一下：“来玩会儿。”改锥赶紧问：“玩哪个，我给您摇。”小海

和东子最爱打魂斗罗，华子爱玩儿太空大战，赵军说：“他们玩儿，我看看。”

锥子到最里面轰走了两个小孩儿，从西服兜儿里掏出大改锥利索的卸下投币器，

两部机器各摇了50条命。那哥儿三玩儿上了，军子在旁边看。锥子从兜里掏出盒

烟递给赵军，：“军哥，没抽过吧。美国货，希尔顿，五块钱一盒呢，特有劲

儿。我给您买的。”赵军接过来给每人都来了一支，那烟特冲，呛的哥儿几个都

咳了起来，锥子一吐舌头，跑外面儿去了。


：“这烟真TM有劲儿，噎的我嗓子都疼。”小海说：“我还是爱抽小鸟儿和小九

儿。”：“这烟挺TM贵的呢！”东子接道。正说着，锥子捂着脸冲了过来，：

“军哥，外面儿有一臭丫挺的打我。”哥几个听了，让旁边儿看的几个脸儿熟的

接着玩儿，一起走了出来。：“哪呢”，华子问。：“就东总布口儿那儿，丫让

我给他钱，我说我是军哥的弟弟，丫说没听说过，还给了我一大嘴巴。”：“几

个人呀？”赵军问。：“好象就一个。”锥子的话激怒了小海：“操TMD，丫怎

么那么牛*呀！”果然，胡同口站着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长的挺白的，

看上去身体很结实，两眼的眼神很凶。赵军一直盯着他的眼睛，那人也不闪不避

的瞪着赵军。：“你要劫他钱呀？”那人脖子一梗，：“怎么着？”“啪”的一

声，那人话音未落，赵军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那人楞了一下，嘴角儿流出了

血。这时后面的哥儿几个一拥而上，拳打脚踢，边骂边打。那人看这边人多，也

不还手，只用两手抱着头蹲在地下随他们打。赵军看那人不还手，喊住了哥儿几

个。那人站了起来，捋了把头发，：“操，你们丫不就仗着人多吗，谁牛*和我

单挑。”：“你丫怎那么牛*呀。”小海说着还要上，赵军喊住了他。：“不服

呀？”赵军问。：“操，牛*你们明天这会儿还来，我灭了你们。”那人恶狠狠

的说。：“行，明天，就这儿。”赵军应道。


             未完待续

深蓝

“这丫吹牛*呢！还是在咱们这儿动手，操！”小海认为那个人也就是骨头硬

嘴硬，诈呼一下撑个面儿罢了。华子和东子和小海的意思差不多。但赵军不是这

样看的，他在和那个人的对视及接触中看出了很多东西。从眼神上上看，这人具

备了一个玩儿闹应有的气质，无论你从哪个方向看他的眼睛都是在盯着你。在没

有下一步动做前，眼是不会眨的。而且那要通过眼睛把你要表达的意思表达出

来，要让人怕，要有杀气。这不是一时逞强的人能做到的。再有，那人在准备交

手前把手表摘了放到了裤兜里面，左手还抓着一把钢蹦儿。表摘下来是防止交手

时打坏，手里抓硬币是为了加重拳头的杀伤力，他用左手抓，说明他是个左撇

子。当这边人冲上来时，他蹲在那里只求自保，没有还手，说明他一定是有亲哥

哥当老大，不想做无畏的牺牲。这些细微的地方都说明，有人盯着这里很久了，

而且是个比较强大的组织。他们并不将这些本地的玩儿闹放在眼里，所以太过轻

敌的派了一个人来，这人的气势不如赵军，所以一上来就吃了亏，连还手的机会

都没有。可再次交手时会怎样呢？


晚上，赵军给哥儿几个开了个会，也叫上了大塔和他小叔辉子（辉子比大塔大三

岁，在北京站做联防队员），彬彬他爸值班，他也溜了过来。会是在小海家开

的。小海的父母在外地，他和奶奶过，所以小海家一直就是他们的会议中心。小

海的奶奶腻爱小海，他孙子干什么都好，都对。小海从小爱打架和老太太教他不

能吃亏有很大联系。这么些人往他家去，又看到哥几个都骂骂咧咧的老太太以为

要打架了，忙问：“小兔崽子，又要打谁去呀？等着我给你拿家伙去。”小海有

点儿不耐烦：“行了吧您，我们说点儿事儿，您溜嗒溜嗒吧。”几个人都拉长音

儿叫着：“奶，”老太太答应着给他们沏好茶，跟东子那儿接过一包儿小九儿，

嘴里还小兔崽子长，小兔崽子短的出去了。


赵军点了一只烟，把自己所想的跟大伙儿说了一下。原来要出去打架时，赵军都

会安排好，因此他们极少吃亏。这会儿听完赵军的分析，大家都急着问他怎么

办。这次动手不只是为名，那游戏厅每个月能给他们带来六七百元的收入，那时

一个职工的月工资才不过七八十元，他们吃、喝、抽，玩儿的钱都指着这儿呢。

赵军看着大家焦急的神情，开始安排任务。：“辉子，明儿个你带大塔还有你们

那儿那哥儿几个带着电棍在和森里面喝着，没事儿别出来。万一这边儿吃了亏了

你们来搅场，拿电棍滋他们丫的。东子和华子明儿中午去125和126撮人，叫上小

楠，鱼干儿，老邪，墨子，尖牙他们，到时候在马路对面儿协和那儿等着，需要

时再上。小海回学校把经常跟咱们玩儿的都叫上，早点儿都到游戏厅里等着。彬

彬你还得把你爸那防暴棍儿偷出来，明天跟我去124中找一趟大红，他们毕竟

进，让他们高二押运班儿的来一个班就差不多了。一会儿我给大伙儿拿钱买烟，

只要来的一人一包儿。还有，都别带刀，人太多容易出大事儿！”一切都安排好

了，看时间还早，一帮人闹闹轰轰的玩儿起了拱猪。


第二天中午，赵军带着彬彬去124中找大红。彬彬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赵军。赵

军知道那是彬彬他爸的警棍。那棍子一尺半长，淡绿色，有手柄。后面还有一根

儿可以缠在手上的粗绳。棍子的外表是橡木的，棍心儿是一根钢筋，抡起来打在

人身上发出噗扑的闷声儿，而且不易有外伤，一般人挨上一两下儿眼泪鼻涕都得

下来。


大红是124中学公认的大哥，打架下手挺狠的，他爸又是13处的，跟管片儿的老

李老张都很好，所以老泡儿也都给他面子。他和宋谦儿的关系很好，有一次宋谦

儿叫赵军哥儿几个喝酒时碰上了大红，大家就认识了。后来互相的帮着铲了一些

事儿，关系还算近。这次赵军在大华办事儿，自然会叫上大红来撑一下场面，可

天算不如人算，正是大红在关键时刻溜肩膀几乎害死了赵军。


未完待续

深蓝

下午四点的时候，赵军到大华门口儿看了一下。真算得上一次大聚

会。这一片儿有头有脸儿的差不多都到了。游戏厅里，马路对面，和森饭

馆里都是自己的兄弟，赵军的心头突然涌动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操，哥

们儿真TM有面子，来了这么多人。那个不知死活的SB要是来了非TM吓尿

了。到处传来军哥的叫声，赵军面带微笑的朝他们点着头，打着招呼。那

感觉就象一位将军在检阅部队。小海、东子、华子还有大塔都过来找赵

军。算了一下，这边自己的兄弟一共来了将进80人，只差大红那边没有动

静。赵军觉得大红那边不用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什么摆不平的！现在担心

的是那边不来，如果那边不来，哥几个这面子可丢大了，而且还白白的欠

了这么多的人情。：“我们是不是有点儿太当回事儿了，丫要是不来咱们

可TM栽大了。”赵军皱着眉头问。小海挥着手说：“操，丫他妈来了还走

的了啊。不来也没事儿，都是自己的兄弟，谁TM敢说呀。再说了，咱们也

没亏了大家，下回谁有事儿说句话，咱们肯定尽力。”：“过两天咱们单

约老邪，老狼和混子他们喝一顿就行了，没事儿。”听了东子的话，赵军

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儿，一会儿再不来，咱们就收了。丫大红怎TM没

信儿了。你们先陪大伙儿聊着，我转转。”说着，赵军背着手儿向124中

那边儿走去。走进胡同儿，赵军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胡同儿里多了一

些成年人。有3、4个一起的，有7、8个一起的看年龄都在20岁左右。这么

多成年人聚在这里以前没有过。正想着，右手边一辆面包车的侧门哗的一

声推开了，里面窜出一个人高喊道：“就是这丫的。”赵军一看，就是昨

天那小子，只见他从车里抽出一把铁锹，朝赵军劈了下来。赵军的反应很

快，向左边急闪，右手摸到腰下，把插在裤子里的警棍抽了出来，刚抽出

警棍，赵军感到后边一阵风声向自己打来，而前面的铁锹又抡圆了拍了下

来。赵军极力向前探身用两只手握住警棍的两头，架住铁锹的同时，后背

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啪的一声，打的赵军闷哼了一声差点儿趴在地

上，钻心的疼痛把赵军激得疯狂了，他用右手抓住了铁锹头，左手的棍子

用尽力气向后面抡去。后面的人本以为一棍就可以把赵军放倒，没想到他

这么快就打了回来，噗的一声闷响，接着是惨叫，赵军着一棍正打在那人

右边胯骨上，叫出来的同时人也象虾米一样弯曲着一头栽倒。跟着赵军左

手用力向怀里拉，昨天来的那个小子可能是吓坏了，手一松，被赵军把铁

锹抢了过去。彬彬本来一直跟着赵军，刚才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抽了根儿

烟，边和熟人聊了几句，等他再出来找赵军时，发现赵军挥着铁锹和一帮

人干上了。彬彬扭头狂跑着去叫人，冲到了游戏厅一把抓住小海大叫：

“海哥，军哥让人围起来了。”小海一楞随即大喊，军哥出事了，快来。

轰的一下，游戏厅象炸了窝，里面的人跟着小海和彬彬冲了出来。刚冲到

胡同里，迎面十几个人抡着铁锹迎了上来，原来，这些人分头到这儿聚

齐，单找了一辆面包车，拉了一车铁锹过来。小海他们手无寸铁，带的家

伙都放在马路对面儿的花池里，华子他们在那边看着。这下可好，小海他

们又轰的一下掉头往回跑去拿家伙、。赵军这边真的快支撑不住了，要不

是刚才抢了一把铁锹，估计早被放倒了。他两眼通红，狂抡着铁锹，力量

在飞快的消失，他感到嗓子发甜，两手快握不住了。

未完待续

sylion

这是你写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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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象金墉啊！又有点像古龙。

深蓝

这时，在马路对面的东子和魏华他们看到小海领着一大帮人急急的冲

了出去知道出事了，赶紧招呼这边的兄弟往马路这边冲，几十人乱叫着过

马路，街上乱了起来。围攻赵军的有九个人。他们似乎并不想把他至于死

地。这也是军子能扛到现在的原因。这九个人象一群饿狼围困一只猛虎一

样把军子围在中间，九把铁锹轮番拍向他。军子的眼睛因充血而通红，嘶

哑的嗓子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这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的一次了，他甚至想

到了会死在这里。他拼命的用吼叫来压住心头的恐惧。去年他们为了闯名

头五个人去挑九龙一凤。他还记得那次他和东子、大塔都用的从工地上捡

的二尺长的钢筋，在手握的地方用502胶粘了几层纱布。小海拿了一把军

刺，华子带了把菜刀，还在军垮里放了块板儿砖。那天九龙一凤的老大穿

的特多，把一件军棉袄撑的鼓鼓的。那小子背着手站在那儿叼着烟，其余

的几个手里一水儿的铁锹把儿。那个号称一凤的小女生穿着羽绒服，喇叭

口儿的仔裤，两腿叉开坐在一辆26车的后座儿上，手里把一条链儿锁抖的

哗哗响。双方刚一照面儿，那小子背着的手正要往前抡，（后来看到，那

小子手里拿的是把斧子）小海一个前冲，手里的军刺直冲他肚子捅了下

去，军刺的尖儿刚进去就捅不动了，原来他在身上裹了两层沙袋。那小子

被赵军他们的气势吓坏了，扭头想跑，但转身太猛脚下的片儿鞋一滑，差

点儿摔倒，就这电光火石的刹那，赵军的棍子劈了下去，那小子一声惨叫

捂着脑袋倒在地上，血从指缝里滋了出来。他的那些兄弟一看老大一下就

被放倒了当时就跑了几个，剩下的也很快就摆平了，看来不过是徒有虚

名。最可笑的是那个女生，一看不妙想骑上车跑，结果因为太紧张，蹬了

几下都没骑上，反而把裤子撕了。其实那天在实力上赵军他们是处于劣势

的，如果他们齐心协力，军子他们一定吃亏。后来在喝酒总结这次行动

时，军子认为顺利拿下的原因是一下就把他们老大搞定了，正是擒贼先擒

王。擒贼先擒王？！对呀，我他妈怎么这么笨，应该先把那小子办了。军

子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时后，抬眼找昨天来的那个人。


小海他们往回跑到一半，正好迎上冲过来的华子他们。由于军子说过不让

带刀，他们这次只带了些钢筋棍和木棍什么的，而且还数量不多不能保证

人手一个。有的没有家伙，干脆就在路边儿抄块板儿砖，有的甚至抓把扫

把就冲上来了，更多的人空着手放慢了步子在后面瞎叫。小海心急如焚，

抢过一把扫街的大竹扫把就掉头往回冲，东子和华子他们抡着棍子已经和

那边交上手了。这边几十人乱叫着一冲，那个白脸儿的小子有点害怕，忙

着要上车走。车启动了，就在他拉开边门要上车时，赵军想也没想就把铁

锹飞了过去。铁锹准确的落在了那小子的后背上，打得他一下就趴在了车

上，脚还拖在地上车就开了出去。，一只皮鞋被拖掉了。后面彬彬扔出的

一块板儿砖把后挡风给拍碎了。可这时手里失去了长家伙的军子被几把铁

锹同时拍中了。万幸的最先落在他后背和肩头的几把架住了劈向他脑袋的

两把，虽然卸了力，但军子头上的血还是一下子涌了出来。眨眼的功夫，

军子的头、脸和上身就让血染红了。


那些人见军子这边冲过来这么多人，军子也见了血，马上打招呼向一起聚

齐。东子和小海最先冲到军子身边，军子用手胡撸着脸上的血，怒吼着叫

大家往前冲。对方很有章法8、9个人横排开正好是胡同的宽度，一起乱拍

着铁锹，这边除了到处找砖头朝他们扔之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时改锥

冲到小海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小海一看，是把枪，想也没想，抬起

枪便向着那些人扣动了板机。随着“嗒”的一声轻响接着轰的一声，一团

红光从枪管里喷了出来。

深蓝

双方的人都楞在了那里。那边并没有人被打中。原来，小海接过喷子的时候

枪口向下了，结果锥子填的自行车轴里的钢珠都撒到了地上。虽然如此，还是把

那边的人吓坏了。那些人缓过神儿后飞快的转身追着面包车跑。小海骂道：“操

你奶奶的，什么TM*玩意儿！”一下甩给锥子，还准备招呼大伙儿追。赵军这时

冷静多了，叫住了小海。他很清楚，今天他们碰到的决对不是一般的混混，而是

有严密的组织的。那个组织可以调动汽车和这么多的成年人，而且行动计划很周

详。如何集结，什么时候动手，怎么打，怎么撤都很有章法，不象他们乱哄哄

的，吃亏就是必然的了。大塔和辉子他们也都上来了，看到军子流那么多血，急

着说先去医院，今天的事儿没完，大伙儿也齐声应和着。军子觉得头很晕，有些

恶心，抬腿时晃了一下，华子想扶他一把，却被推开了。这边跟军子他们走的近

的混子、老狼、阿达他们要跟着去医院，其他人不知该怎样，在那里忧豫着。军

子忽然转过身，对着大伙儿一抱拳，：“哥们儿，今天多谢大家了。改天咱们喝

酒。”其实今天就是他自己伤了，另外有6、7个都是皮外伤，没什么事儿。他这

一身血的还想着跟大伙儿交待一声真的很仗义也很有面儿。这些来的人都有烟

拿，又看军子伤这么重，觉得没能帮上什么都挺过意不去的。但也只是乱骂着。

赵军能在这一片儿混出名堂来也不是只靠乱打一气的，遇见事儿的时候才能看清

人究竟怎样。他让小海跟大伙说先散了，这么多人去医院也不方便。很快，胡同

里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一些砖头扫把之类的乱丢在那里。地上有一些血，是军子

流的。


马路对面儿就是协和的急诊楼，十几个人拥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急急冲进

医院。人们看着这些人都纷纷闪避。大夫大多是你急他不急的，但看到这些人也

知道不是善茬儿，一改往日磨蹭的作风马上就给军子清理伤口。锥子拿着单子去

挂号，买本儿。他很紧张，这次军子是为他出头受的伤，他怕小海他们牵怒于

他。血很稠，把头发全粘住了。护士用酒精和双氧水擦了半天都擦不干净。便告

诉他们要把头发都剃掉。很快，头发被剪掉了，两个大伤口露了出来，而且血还

在往外涌。护士给军子打麻药时第一针没扎好，可能是扎到了骨头，疼的军子抽

搐了一下，拳头攥的紧紧的。小海急了，骂道：“你丫慢点儿。”护士的脸腾的

红了，正准备跟他理论，辉子急忙上来把小海推了出去。华子说：“大姐，您别

答理他，他就是混。”护士应道：“我也着急赶紧给缝好，这么大的口子，还那

么深，多危险呀！”东子也说：“是、是让您费心了。”打过麻药，就开始缝

了。护士下针时问军子疼不疼，其实、麻药劲儿还没上来，那一针很疼，但军子

轻松的说不疼，您缝吧。那护士一边缝一边说：“别着急啊，我慢点给你缝，争

取把伤口都给你对齐了，省得到时候长歪了。”这边儿正缝着，派出所儿老李和

老张来了。医院和街道都给派出所儿打了电话。街道说有人打群架，医院说有人

来缝针，看着象是打架的。他们到时，军子还在缝着，辉子是站前的联防，和他

们很熟。几个人先聊了起来。辉子说他们在大华玩儿游戏，结果有人抢小孩儿

钱，军子他们出去管结果让一帮人拿铁锹给花了。他说的声音很大，是为了让军

子他们都听见。老张坏笑着说：“歇菜吧你。你瞅瞅这帮孩子，谁TM劫他们呀。

他们不劫人家就是好事儿。”辉子说：“张哥，您还不信我的。”老李接道：

“你小子更坏，老听他们说你小子拿电棍乱电人。人家一个礼拜充回电，你两三

天就得充一回。注意点儿，别TM玩儿过了。最近你们那儿要整顿，别给你开

了。”：“瞧您说的，谁TM瞎疵的，我找丫去。”辉子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们

在站前总能抓到小偷儿，那些小偷儿太可恨。净有到北京看病的让他们把钱起

了，然后到他们那儿哭诉的。辉子心肠软，见不得这个。于是抓住小偷就狠揍一

顿。大塔去他小叔那儿见过。在站前邮局的东边儿一点儿有一排平房。最北边儿

那间是卖记念邮票的，外面那几间是联防办公室。大塔去那回正赶上抓住一个惯

偷。辉子他们让那小子钻在桌子底下“飞”着。“飞”着就是蹲在那儿头使劲低

着，同时把两个胳膊向后翻起做飞机状，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挺损的。他们通

常一边儿玩牌一边让小偷飞着，要是小偷晃几下就用电棍捅。那个惯偷不知怎么

回事儿老是飞不好，在警告之后辉子搬了把椅子坐在边儿上，他动一下就点他一

下，结过电的那小子尿了裤子。那以后就很少在车站出活了。



未完待续

深蓝

那件事儿不知被谁说了出去，老张说的就是这件事儿。这时，军

子的伤缝完了脑袋裹的象个纱布球儿。外面等的人都迎上来问，华子

撇着嘴说：“一个12针，一个15针，跟TM拉锁儿似的。老张叫军子过

去想做笔录。东子说还要去照个片子，打破伤风针。打破伤风针要做

皮试时间很长。老李说，还是先说说吧。他们在旁边找了一排休息

椅，让军子坐下说一下经过。小海他们炸呼着要过来，老张板着脸训

斥道：“都一边儿呆着去，问到你们再叫你们。”军子说的跟辉子讲

的差不多。老李飞快的都记了下来。当问到那边儿多少人长的什么样

时，军子皱皱眉，摸了一下头说一帮人，记不清了。老张说：“我们

接到报案，说是你们两边儿有一百多人打架。军子苦笑道：“那么窄

的胡同儿可能吗您说。再说了，要是那么多人怎么就我伤了？”老张

看也问不出什么，便让军子在记录上签了名儿。同时说：“那你先好

好养伤，要是有情况及时和我们联系。爹妈把你们养这么大不容易，

别出去惹事儿。”这话说的比较中肯，军子点了点头。


警察走后，照了片子，打了针。大夫看了看片子说没什么事儿。回去

注意休息，如果有特别的情况就赶紧来医院。他给军子开了些药，并

开了假条儿。出来时看到那个女护士，护士提醒他每天来换药，别把

头弄湿，晚上睡觉要疼就趴着睡。军子这时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个女护

士，虽然她戴着口罩儿，但看她的眼睛觉得她很漂亮。女护士被他看

的不好意思了，急忙扭头走了。路上大伙儿七嘴八舌的商量着帮军子

编瞎话。军子并没有太在意，脑子里不断的闪现那个女护士的大眼

睛，再有就是今天闹的这么凶，大红怎么会没有露面。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院儿里的人看军子脑袋裹着，脸上还有血迹都

问怎么回事。小海说他们放学后出去玩儿，结果有一个楼上掉下块玻

璃正好砸到了他。军子的妈妈将信将疑，可她也知道，军子不想说的

事是问不出来的。看着儿紫疲惫的样子，她很心疼。问儿子难不难

受，想吃什么。军子说没事只是累了，想睡会儿。军子回了家，小海

他们也都回去了。小海回家后吵着让奶奶炖鸡汤给军子。老太太刚才

看见他们一帮跟着军子回来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们一准儿是打架

去了，但也不多说什么，扭头去外面抓鸡。

晚上，小海把鸡汤端了过来。汤很鲜，上面漂着一层黄油，里面有两

个鸡腿，还窝了蛋在里面，看着很香。军子他妈正发愁给儿子做点儿

什么吃，看到小海端来的鸡汤非常高兴。一个劲儿的说谢谢小海奶

奶，小海越大越懂事儿了。小海很会说话：“大姨，我跟军子跟亲哥

们似的，您别客气。”军子听见小海说话，便起来了。小海问军子怎

么样，军子说没事儿。军子妈端过鸡汤，说是小海刚送来的。军子朝

小海一疵牙：“行，真TM够孝顺。”小海抬手想给他一拳，手抬了一

半儿转向了汤碗：“喝不喝，不喝我拿走。”军子忙叫着；“别介别

介，我喝。”看着两个孩子又闹上了，军子妈叹口气：“嗨，这孩

子。”便出去了。

军子喝了口鸡汤，悄悄对小海说：“我觉得丫大红这孙子有腻。我中

午过去找丫的丫还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下午丫就没信儿了。”：

“操，明天我们找丫去，丫要装孙子就撕破脸办丫的。”：“先别着

急，等过几天我拆了线咱们一块儿去。你们这段时间先别去大华

了。”军子一提大华，小海立马儿瞪起眼睛说：“操，这回都TM因为

锥子，我得找丫聊聊，看这事儿怎办。”军子说：“这事儿赖不着人

家，别难为他。我估计这事儿完不了，那边儿还会来的。

如果要我客观的评价一下小海，我可以说，他是兄弟几个当中最直最猛，和军子关系最

好，感情最深的。记得他们上小学的第一天，老师在班上点名，叫到小海时却没有人答应。

胡同里另外一个叫侯向东的孩子指着窗外说：“老师，他在那儿呢。”同学们哗啦一下都跑到

窗前，只见小海一个人正在操场的沙坑里躲、闪、腾，挪，玩儿的正欢。被老师带回来时，

象个泥猴似的。那个候向东跟老师说，小海平时就爱疯玩儿。早上是被他奶奶揪着耳朵硬拉

来的。同学们哄堂大笑。军子没有笑。他充满恨意的看着候向东，在他幼小的心里，觉得这

是给小海使坏，这个人不好，是个奸臣。几天后，这个叫候向东的孩子被老师任命为路队长，

负责带军子他们住在苏州胡同附近的孩子回家。军子和小海说了几句话，那小子居然拔着胸

脯，摆开架式的训他们，后来还向老师告状，老师当着全班批评了他们。小哥儿俩由此很讨

厌这个人。后来发现，离候向东近一些的话总会闻见一股尿骚味儿，特别上头。问过大人后

得知，这小子比他们大将近两岁，因为得了一种叫遗尿症的病所以晚上了学，而且到现在都

没彻底治好。知道了这些之后，军子发挥了全部的聪明和才智，为他们的新同学起了个外号：

‘骚裤裆’！小海特佩服军子，觉得这外号太棒了。两个人边念叨着边哈哈大笑，后来一边

大叫着一边追着跑了起来。


‘骚裤裆’这个外号儿如雨后春笋般的流传了开来。一天下午，那骚裤裆带了另外几个

孩子在胡同里找到了军子跟小海，说是要和他们打着玩儿。军子没当回事儿就同意了。哪知

道这些孩子一下围了上来真的用劲儿打他们，两个人不干了，连打带摔的开始反抗。他们两

个很壮实，很快就摔倒几个。那骚裤裆一看行势不好，叫着那些人跑了。军子和小海很得意，

两个人叫着：武松打虎，我们打野猪（那边有两个小胖子）。到了晚饭的时候，那些孩子在

家长的带领下哭哭啼啼的到军子和小海家来告状。那个叫候向东的孩子边哭还边绘声绘色的

讲着他们正在一起玩儿，然后军子和小海突然过来打他们，还说老师经常在班上批评他们。

那些家长也刻薄的训斥自己的孩子看见坏孩子为什么不躲远一点儿。军子觉得莫名的害怕，

人怎么能这样说瞎话呢，这节人生课真是太生动了，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和小海极

力的争辩着，但根本无济于事，反而招来更多的责难：你看这孩子多野，这么小就满嘴瞎话，

大了可怎么办；我家孩子别跟他们学了坏；咱们一起找老师叫学校替家长好好管管；对，让

学校给他们处分；太无法无天了，我们家孩子可从没受过委曲；让他们陪理道歉。这些个女

人们七嘴八舌的闹着，全然不顾会给孩子的心里带来多大的打击。辉子他爸刚喝了酒听着闹

的这么凶，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一看这些人越说越不象话，而军子妈和小海奶奶还在一个

劲儿的陪不是。一股无名火儿腾的窜了起来：嗨，院儿外头吵去，别跟这儿瞎吵吵。这些女

人正说的来劲儿，突然杀出这么一位，稍楞了一下，马上向辉子他爸发起了进攻。候向东他

妈斜翻了一下白眼儿，叫道：“呦呦呦呦，还来了拔横儿的了的嘿。他们欺负我们孩子了，

关你什么事儿了，管得着吗你。哪儿凉快哪儿歇会儿去。”辉子他爸在煤厂工作，没什么文

化。被这女人强白了一顿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脑袋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拳头攥的直响。那

女人果不是个省油灯儿，大喊道：“怎么着，你还想打人怎么的。你打一试试。”说着，晃动

着胸前的一对大奶子就向辉子他爸撞过去。辉子爸一时不知所措，在那女人肩上推了一把。

这下可不得了了，那女人嘶喊着打人啦打人啦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那个候向东深得家

传，扑在她妈身上大叫：“妈你怎么啦，疼不疼呀？”那女人坐在地上祖宗八辈儿的骂了起

来，一个叫李文浩的孩子他妈也跳了出来，晃动着脑袋大叫：“你们无法无天了，敢打人，

我们上派出所儿告你去，臭流氓你个。”这个女人的嘴角儿有个黄豆大的黑猴子，此时如同

活了一般的漂忽不定。

吵闹声惊动了隔壁院儿的居委会主任王大妈。老太太赶过来好说歹说的

才把那些人劝走。这次经历，更加巩固了军子和小海的友谊。后来候向东

的表哥到他家住时欺负小海，军子挥着一根儿粘蜻蜓用的竹杆儿追的他满

胡同乱窜，回到家赶紧叉上了门儿，不敢出来。军子用竹杆儿打碎了他家

好几块儿玻璃。为此，军子挨了妈妈一顿揍，还被锁在家里半个暑假。

以后的日子里只要小海挨了欺负，军子都会出头，即使打不过也会去拼。

小海觉得军子就象自己的亲哥哥，发誓要跟军子做一辈子的朋友。等自己

强大了，也绝不准许别人伤害军子。这次他眼看着军子伤的这么惨，自己

却没能保护他，心里非常难受。虽然军子不让他去找大红，但他早就暗暗

盘算好了。

第二天上午，军子去医院换药。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那

双美丽的眼睛。军子觉得嗓子有点干，脸有点热。他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

下鼻子。：“你来啦，进来吧。”她招呼军子进去坐下，转身去洗手边问

道：“还疼吗？”军子楞了一下：“不、不疼了。”：“来，让我看

看。”她擦干净手，慢慢解开纱布。军子从没有和女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过，此时闻到她身上飘来一阵淡淡的女孩子特有的味道，不禁深深吸了一

口气。：“怎么啦，是不是我手太重了？”她问道。：“没有，不是。”

军子觉得嘴很笨。纱布拆开了，护士好象很满意的说：“缝的不错。”随

即用酒精帮他擦着伤口。：“我昨天看到你进来时一身的血，真不知道该

怎么办了，这是我第一次缝这么大的伤口呢！”：“以前没有吗？”军子

问。：“我是刚分来实习的。你、你这是打架弄的吧？我听大夫说你们在

对面打架。听着都吓人。”：“是吗？”军子淡淡的说。：“那些跟你来

的都是你的同学吗？有几个看着挺凶的。”：“其实他们都挺好的，可能

是着急吧，要是熟了就不觉得了。”：“你为什么打架呢？”她又问。：

“为朋友。”：“为朋友就要打架吗？多危险啊。你不为自己考虑

吗？”：“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军子坚定的回答。：“林丽，张大夫

叫你。”外面有人喊着。：“我换药呢，马上就来。”她边给军子包着纱

布边应道。原来她叫林丽，名字挺好听的，军子暗暗想着。：“行啦，包

好啦，这几天最好不要吃鱼，不然伤口不容易好。”军子答应着站起来向

外走，林丽笑着问：“不谢谢我？”军子正不想走，忙转过身，林丽也正

向外走，两个人几乎撞了个满怀，脸都红了。：“谢谢大姐。”军子憨憨

的说。：“别叫我大姐，我看你的医疗本儿了，我和你一边大，叫我林丽

吧。大夫叫我呢，再见。”看着林丽燕子般灵巧的身影，军子的心里堆起

一片涟沂。

小海约了东子和魏华去124找大红。路过大华时看了一眼，人不多，没有

什么认识的人，锥子也不在。到124时，正赶上他们中午放学。几个跟他

们半熟脸儿的孩子看到他们急忙扭头钻回学校去了。小海他们觉得，昨天

的事一定和大红有关。他们紧跑两步，追了过去，正好看到刚才那几个手

指着门口儿正跟大红说着什么。看到了小海，那几个人赶紧把手放下了。

大红走出来向小海他们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一言不发的要走，一

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大红。”小海叫道。大红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住

了。转过身问道：“怎么着。”小海一听就火儿了，他强压着说：“不怎

么着，问你点儿事儿。你丫昨天怎没来呀？好歹打个招呼吧，军哥昨儿个

在这儿让人花了。”：“昨天我们有课我出不来。”大红不耐烦的

回答。：“操，你丫骗TM谁呢。”小海终于发火了。：“你丫骂谁呢，孙

子，抽你丫的。”大红也发作了。：“我操，你妈*呀。我TM不信了。”

小海说着就要冲，华子赶紧拦住了他。大红迅速从书包里抽出一把菜刀，

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就要上。东子站到了中间叫道：“大红你丫至于吗，都

他妈不错的哥们儿，干吗呀，两句话就翻脸啦？”：“我他妈给军子面

子，你丫算老几呀。”他指着小海骂着。：“给你妈*呀，给面子你丫昨

儿干吗去了？”：“你妈*，我跟你丫说不着，到时候我自己找军子

去。”华子和东子在两人之间拦着，看是打不起来，大红抓起地上的书

包走了。小海跟东子和华子发起了脾气，说他们不仗义。华子说：“你他

妈牛*，宰了丫的又能知道什么呀。丫不说自己找军子吗，咱们等两天，

丫要是没个交待咱们就办丫的，谁不上谁是他妈狗日的！”

深蓝

小海不是个遇事容易轻易放手的人。他今天去124原本就憋着和

大红干一仗的，结果被华子和东子给拦住了。他表面上同意等大红自

己向军子解释，但心里的火儿却越拱越大，无法平息。下午回来后，

他去军子家看了看，军子和他聊起了林丽。：“我靠，你丫还真行，

怎么跟TM华子似的，刚见过几回呀，就喜欢上人家啦？”军子让小海

说的有点儿脸红，忙解释道：“我TM没那意思啊，就是觉得她挺善良

挺活泼的。”：“得了吧你，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你。”：“你

丫是TM我肚子里的会蛔虫呀你都知道，我TM吃药给你丫打下来。”：

“我操的雷，”小海晃着脑袋：“我他妈非顶你丫一大跟头，把你丫

牙摔下来。”军子被小海的话逗的哈哈大笑，抓住小海就往地上按，

嘴里说：“来吧，你丫顶一个让我看看。”小海叫道：“我他妈不顶

了我偷桃儿。”这两天，军子发现自己真的发生了改变。以前也有许

多女孩子对他表示过，他要想磕哪个女生也不会很难。周围有许多玩

儿闹都带着妞儿。但他从没走过这根弦儿。不知为什么，林丽这个连

脸都没有看过的女孩子却深深吸引了他。小海看军子的眼神有点儿发

骚，便说：“你要是喜欢她不好意思说，下回我去找她帮你说。”军

子忙摇摇手：“歇菜吧你，你丫再吓着人家。”：“我操，刚TM哪儿

到哪儿呀就人家了，我•••••••，咳咳，我TM受不了了，我要

吐。”说着，捂着嘴跑了。军子知道这种事情从小海那儿不会得到什

么有价值的意见。但他必须要找个人说说。


晚上吃过饭，小海跟奶奶说出去玩儿，晚回来，便兴冲冲的向外走。

老太太觉得孙子一兴奋准没好事儿，忙追着喊：“小兔崽子，别出去

惹事儿。”等她追出来时，小海早没了踪影。北京的夏天天黑的很

晚，小海出了家门儿，去了东单公园儿。进了门儿，他直奔右手边的

假山，三五下蹿了上去。公园儿里人不多，偶尔吹来的小风儿让人感

觉很舒服。他掏出烟，坐在了地上边抽边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去黑大红

一下。想来想去，他决定去砸大红家的玻璃。


大红家住在外交部街。邻街的房子是后盖的小厨房。从外面爬上去不

难。爬上去对面儿的房子就是大红家，且正对着门和窗户。“我TM连

砖头都不用捡，直接从厨房上拿就行了！”小海觉得这事儿挺有意

思，自己坐在那儿傻笑了起来。大约九点多，天渐渐黑了下来，小海

出了公园，直奔大红家。等他进了胡同，有点儿傻眼了。胡同里的路

灯下，净是一堆一堆的大老爷们儿光着膀子在打扑克儿。他不敢靠太

近，怕到时候有人认出他。便转身去了东四。熬时间对小海来说真的

是一件痛苦的事儿。但为了报复大红，他不断的提醒自己要忍。他在

路上问过人两次时间，每次都以为过了很久，可一问都是没几分钟。

就这样万难的等着，无聊的走着，眼看一整包儿香山就快抽没了。路

上的人和车也越来越少，他估计差不多了，就开始往回走。果然，

胡同儿里的人都散了，很安静。他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人了，便

蹬着墙边的一个碾子，爬了上去。他不敢向里爬，因为这种小房儿的

顶子都只铺着几层油毡，往里会掉下去的。他趴在房上借着路灯和月

光往里看，院儿里的灯都息了，但他隐约发现大红家开的是纱门和纱

窗，玻璃的都在里面砸不到。。他真想给自己的脑袋一板儿砖，之前

怎没想到呢。白来啦，那可不行，这一晚上白TM折腾了对的起谁呀。

他想了一阵，憋出了一个坏主意。他向街上看了看没有人，跳了下

来，找了一把破笤扫去了厕所。北京夏天的公厕熏的人都睁不开眼，

他看里面没人，就用笤扫在毛坑儿里狂沾了一气，又拎着，急急忙忙

的来到大红家后墙。爬上去后，瞄准了大红家的纱门儿，投了过去，

正中目标，小海拼命忍着笑和臭气，跳下房，向家跑去。


回到家，奶奶没有睡，还在等他。看他满身的泥，老太太抓起老头儿

乐做势要打他，小海还在坏笑，也不躲闪，她叹了口气，，赶紧给孙

子打水拿衣服去了。


第二天上午，军子正要去医院，大红突然来了。军子赶紧招呼他进

来，递了一只烟给他。大红没有接烟，铁青着脸看着军子。军子不知

道怎么了问道：“你丫怎么了？”大红气哼哼的说：“操他妈的，昨

儿晚上有人往我们家纱门上扔TM屎棍子，丫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

TM要是知道了，非弄死丫的。”军子板起了脸：“大红，咱们都在这

片儿玩儿，关系都不错。有人往你们家扔TM屎棍子你丫找我什么意思

呀？”大红看军子不高兴了，忙说道：“操，我没TM别的意思，我来

找你说点儿事儿。”军子也没想和他翻脸，看他软了下来，便让他坐

下：“有事儿你说。”大红忧豫了一下，说道：“军子，我TM觉得挺

对不住你的。那天你中午找完我，我就安排人准备去。结果有人给我

带口信儿，说他们一定要让你见红，这事儿不许我掺和，而且不许告

诉你，要不连我一块儿办。”军子听着觉得有点儿新鲜！大红不是个

善茬儿，他爸又是“雷子”，谁有这么大本事一句话就把他震住了？

大红看出来了，接着说：“你听说过朝阳有个庆大哥吗？”军子想了

想，记得好象听乐天儿他小叔说过：宁可惹雷子，不惹庆大哥！从他

那儿只听说庆大哥很有钱，而且人特仗义。在道儿上名头极响。但要

是有人招惹了他，就太可怕了。军子点了点头说：“我听说过。照你

这么说，那天来的是庆大哥的人？”大红点了点头说：“你们那天打

的是庆大哥的一个小兄弟，今天早上有人来找我，说是庆大哥要见见

你，时间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半，灯市东口儿的味苑饭店。”


大红说完后便不再做声。军子慢慢抽出两只烟，递给了大红一只。两

个人都闷头抽烟，屋里很静，只听到烟头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军子，这回哥们儿可是一点儿忙儿也帮不上了。要不干脆就不去，以后

少去那边玩儿就算了？”大红的话激起了军子不服输的性格。他翻眼看着

大红说道：“大红，哥们儿从来就不是个怕事儿的人。再说了是福不是

祸，是祸躲不过。这回要是不去，那就栽了，以后也别在这边儿混了。”

大红知道军子的性格，也不再说什么，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十元大票放在桌

儿上就要走。军子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大红：“你丫干吗呢？”说着拿起桌

儿上的钱要塞给他。大红攥住军子拿钱的手：“军子，我TM觉得特对不住

你。我看着你丫伤成这样儿特TM过意不去。这是我的一点儿意思，你要是

不拿着就是说你丫不拿我大红当朋友了。”大红说的很真挚，军子原本是

对他有些不满的，但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也就不怪他了。（我们在生活

中经常会找朋友帮忙。有时遇到朋友推拖就会觉得朋友不够意思。其实要

想通“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朋友不是万能的，你想当然的认为人

家一定能办的事，有可能人家真的有困难办不了。这时要调整好心态。）


眼见是推脱不了，军子便把钱收了。送走了大红，军子便出来去医院换

药。失望！今天是另外一个护士在，军子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林丽。换药

时，他鼓足勇气问了一下，那人用怪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今天林丽休

息。换完药，军子努力让自己不再想其他的事情，因为他明天将面临的事

太重要了。他必须静下心来仔细的想一想。


中午，小海、华子、东子和大塔过来看军子。军子告诉他们大红来过了，

而且送来了二百块钱。小海迫不急待的想知道那天大红为什么没来。军子

不想让哥儿几个明天和他一起去冒险，就编了个瞎话，说大红那天招呼人

打架的事儿让他们学校金主任知道了，下午他们年级五个班都没放。而且

还告诉了大红他爸。大红挨了他爸几皮带，心里也特不痛快，所以小海他

们去时便吵了起来。哥几个都没有怀疑什么。军子说完后便眯着眼看着小

海：“小海，你丫昨儿晚上干吗去了？”小海坏笑着说：“没干什么呀。

怎么了？”：“歇菜吧你。操，你丫昨儿晚上去大红家去了吧！”大伙儿

听军子这么说，都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小海。小海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跟大

伙儿讲了他昨晚去大红家扔屎笤扫的事儿。哥几个都说小海貌似忠厚，原

来也TM有点儿坏水儿。军子正色的说：“以后不许这样儿。有什么事儿该

办在外面儿光明正大的干，偷偷摸摸的不象他妈大老爷们儿。而且人家家

里人又没招着谁，弄这事儿多TM恶心呀！”小海本还想说什么，可看军子

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就低下头不再说话了。眼看不早了，军子带着大伙

儿上胡同儿里的食堂撮了一顿炸酱面。


下午，军子在家胡乱的想着明天去见庆大哥的事。


第二天一早，军子换上一条蓝色的军裤，上面穿的白衬衫。脚下是白袜子

红边儿片儿懒。腰上扎着板儿带。他没带家伙，真要是有事儿就用皮带扛

一下。军子的板带是改造过的，他自己在皮带中间的位置打了12个铆钉，

两头对折抡起来连三合板儿都能打裂了。但他明白，这只是在心里支持一

下自己，如果对方带了家伙自己肯定没戏。


他从家出来，还是先去了医院。不知为什么，他特想看见林丽，想听到她

的声音。一路上他默默的求老天保佑今天能见到她。林丽果然在。军子在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感到莫大的满足。他甚至想让时间就此停住。林丽也看

到了军子，但她假装没有看到。早上一来，分号台的同事就告诉她昨天有

个换药的病人问过她。她一听说那人的脑袋缝了很多针就知道是军子。林

丽认为军子看着并不坏，但他带着那么多人打架。嗨，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总想着他干吗？他看起来并不象是那种街头的小流氓儿。怎么还在想！这

一上午林丽的脑子里乱乱的。这时正有人在打针，她给病人注射完看到军

子走了进来。


林丽没有说话，军子朝她点了一下头。她让军子坐下，拆开了纱布。：

“伤口长的挺好的，估计后天就可以拆线了。”林丽的话让军子很失落。

后天！后天就见不到她了！军子说：“今天帮我少包些纱布行吗？”林丽

看了军子一眼：“你的伤口太长，少包也少不到哪儿去。”：“那，那随

便吧。昨天你休息呀？”军子问。：“对呀。”林丽的回答很简单。军子

干在那里不知再说什么。很快药换完了，军子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林丽没有说话，站在那儿看着军子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她觉得军子今天

有点怪，好象心事重重的。怎么又想他，真是的。


军子走出医院觉得林丽今天对自己很冷淡。又一想，人家跟你有什么关

系！别自做多情了，傻冒！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向灯

市东口赶去。

深蓝

军子一向是不喜欢迟到。他提前了几分钟到了味苑。味苑档次挺高

的，一般人是不会去的。他站在门口，点上了一只烟，边抽边向四周

看了一下。一辆蓝色的卧车从北边开了过来，象是要停过来。车前脸

儿上一个银色的菱形车标在中午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刺眼。他认得那是

法国产的雷诺汽车，很高级的。听说能开一百七十迈。车开上了便

道，在军子旁边停了下来。前门打开了，一个壮汉从车上下来，利索

的打开了后门。一个人从车上迈出了一条腿，皮鞋亮的都反光。这时

令一侧的后门也打开了，里面的人一晃，军子就认出正是在大华见过

的那小子。那人没有看军子，而是绕到另一侧等着那伸出来的腿。腿

落地了，人也出来了。那人穿一条黑裤子，上身是一件淡黄色的T恤

衫，竟是梦特娇的。个子不高，戴一副眼镜。举止非常的从容优雅。

那人在与军子目光对视的瞬间，脸上露出了亲切的微笑。：“你是赵

军吧。不错，不错。他们都叫我庆哥。”军子叫到：“庆大哥好。”

庆大哥拍了一下军子的肩膀，那种力道的掌握让人觉得又有力，又亲

切。：“走，咱们到里面聊去。”说着便向门口走去。迎宾员打开了

门，齐声问候。军子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觉的有点不自然，他

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服务员引导着他们上二楼，进了一个包房。房

间装修很讲究。墙上贴着雅致的壁纸，屋顶上有吊灯，前面的服务员

打开了窗上的空调，屋里立刻凉爽了。刚才开门的壮汉紧走两步，为

庆大哥拉出了椅子，庆大哥先没有坐，而是招呼军子坐他旁边。军子

说：“您先坐吧。”庆大哥没再让，军子也跟着坐下了。那两个人和

司机都没有坐，而是垂手站在了庆大哥的后面。军子不知怎么回事，

便扭头去看，只听庆大哥说：“没有外人，你们坐吧。”庆大哥的嗓

音微有点沙哑，声音不大但很有威严。服务小姐搞不懂这些人在做什

么，拿着菜单愣在了那里。庆大哥微微向那个司机抬了一下下颌，那

人马上站起来把服务员叫了出去。庆大哥的脸在转向军子时又恢复了

笑容：“好了没有？”军子愣了一下，忽然明白是在问自己的伤。他

恢复了一惯无所畏的语气回答：“没事儿。”他说话的同时和庆大哥

对视了一下。透过镜片，军子感到有两点寒星扑向了自己的眼睛。

不，准确的说，是两把刀，两把锋厉的刀！军子试图抗争一下，但他

感到，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图劳的。那是一双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似乎包含着巨大的力量与无比的威严。军子曾经练过用扇

子扇不眨眼。黑天盯着蜡烛头看不眨眼。跟他犯照的一般只一个照面

儿就歇了，而此时他也觉得不堪一击。他把目光向下躲了一下，便又

看到了亲切的笑容。


庆大哥点了点头：“他们说你不错，果然不错。”这时司机进来走到

庆大哥身后躬着身，轻声问道：“大哥，喝什么酒？”：“白酒怎么

样？”庆大哥问军子。听庆大哥说白酒，那司机马上报出了一串酒

名。因为虽然庆大哥在问，但他认为大哥应该是决定了，别人的意见

已经不重要了！军子他们平时经常出去喝酒。刚开始打散装啤酒，五

毛钱灌一暖壶回来分着喝。后来开始尝试白酒。临邛、刘伶醉、四

特、九龙液都喝过。前一段时间一碗下肚过不了多久就天旋地转跟着

就吐的一塌糊涂。可他不服输，吐了还喝。辉子告诉他酒醒后最闻不

得酒味儿的时候再坚持喝一杯，酒量就会长。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军

子的酒量是一日千里般的突飞猛进。有一次把辉子他爸那老酒腻子都

给干趴下了。


军子痛快的回答：“好。”庆大哥轻轻的说：“五粮液。”


   五粮液在六几年的时候五块多一瓶。那时一般工人的月工资是二

三十元。现在五粮液已经六十多块钱一瓶了，一般工人的收入是70-

120左右。普通人想喝到五粮液是很困难的。军子从见到庆大哥那一

刻起，不知为什么脑子一直处在比较混钝的状态。他曾对这次见面做

了若干个设想，只有现在的情况是没想到的。难道说此行的目地就是

叫我吃饭喝酒？不会的，我们毕竟发生过激烈的冲突。我要清醒些，

军子暗暗提醒着自己。心里这么想着，不自觉的就坐直了很多。庆大

哥仿佛看到了军子刚才的所想，朝他微微一笑，说道：“来，先认识

一下。”他用手指向与军子交过手那个男生。：“他叫李国杰，小杰

子。”军子朝他微点了一下头，但杰子没有表示，眼神里闪过一丝怨

恨，随后又低下了头。：“他”，庆大哥指向刚才开车门那个壮汉：

“他叫金山，山子”，金山和小军子点了一下头。：“他”，庆大哥

又指向司机：“他叫吕建国，国子。”国子朝军子笑了一下。：“你

和小杰子的事儿他们告诉我了。”庆大哥看着军子：“今天叫你来就

是要告诉你们，”他看了杰子一眼，严肃的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了！过去了，就当它没发生过。”军子有点晕！双方真刀真枪的干过

之后，庆大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过去了，不存在了！他暗想，以自

己的气量和胸襟是万难做到这一点的。庆大哥也没问他们怎么想，接

着说：“这件事儿，我认为有一得有一失。得，咱们认识了军子这个

小兄弟，这一失吗，我这两个小兄弟都伤着了。不过都没大事儿，所

以还是得大于失啊。”庆大哥的话把军子拉的很近，言语中把军子当

做兄弟，以庆大哥的名望和身份，这要是传了出去，多少人见了军子

要打立正呀！：“小山，军子那股猛劲儿比你当年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吧？还有跟着他玩儿的那个叫，”庆大哥迟疑了一下：“对，小海。

楞！真楞！拿着喷子就搂，有意思，呵呵，有点儿意思。”小山也边

点头边嘿嘿的笑着。这时，服务员进来送酒上菜。一共是六个凉菜：

怪味儿鸡、山城鸭、辣熏鱼、肘子肉、五彩丝，金针菇，花花绿绿的

摆上来，很是漂亮。酒都满上了，香气四溢。小山跟服务员说有事叫

她，她便知趣的出去了。庆大哥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军子他们也都站

起来举起了杯子。：“这第一杯酒咱们叫释嫌，这杯喝了就都是自家

弟兄了，谁再旧事重提没完没了，我可会翻脸的。来，干了。”五个

人撞了杯，举杯一饮而尽。小山过来从庆大哥依次把酒满上了。庆大

哥说：“这第二杯就叫言欢，不亦乐乎啊，干。”第三杯酒庆大哥说

叫莫停。他今天高兴，大家都多喝些。军子边喝边在想，庆大哥究竟

是怎样一个人呢？他是最有影响力的大哥，有着非同一般的气质。他

说话很有条理，身上带着一股威严，但很亲切，不做作。我和他的人

交了手，可他却提出尽释前嫌，待我如兄弟！

：“来，军子，吃菜。”山子招呼着军子。庆大哥动筷子之后，山子

给军子的盘子里夹了很多菜。军子忙起来表示感谢。军子端起了杯子

敬庆大哥，庆大哥微笑着喝了。之后军子主动叫杰子喝一个，杰子有

些扭捏，单这一点就让军子比下去了。跟着又敬了山子和国子。他们

都比军子大很多，军子就叫他们国哥和山哥。两人都陪他干了。五粮

液真是好酒。入口绵柔甜香，一杯喝下去刚到嗓子眼儿马上就激起你

喝下一杯的欲望。军子原来喝四特就觉得挺好的，现在喝过五粮液发

现两者之间跟本就没有可比性。喝了几圈儿，上热菜了：红烧鲤鱼、

油焖大虾、烧蹄筋儿、麻辣鸡块、腊肉炒笋片、溜肥肠、粉蒸牛肉、

炒苋菜。庆大哥吃的很斯文，上菜后山哥先把菜推到他前面，他只是

点到为止，让他们多吃。还问军子菜和不和口味，够不够。平时过年

都未必有这么丰盛，但军子并没有象在家吃饭那样放肆，他不想让庆

大哥觉得他没见过世面。山哥和国哥吃的多喝的多，但并不象一般人

那样没吃相。杰子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怎么吃。


军子刚把一段儿大虾送进嘴里，忽听庆大哥叫他，他忙把大虾囫囵咽

下，转头看着他。庆大哥拿出一包中华烟递给军子一只，自己也拿了

一只。军子划着火柴给他敬火儿，然后自己也点上了。


庆大哥优雅的吐出淡淡的烟，对军子说：“今天找你来，还有件事要

和你聊聊。”

深蓝

第十三集


“我希望你来跟我们一起做事！”庆大哥的话有点突然，军子没有完

全明白“做事”的含意。但他知道大概的意思就是加入他们。和他们

在一起干什么呢？就是去打架、吃饭、喝酒？我这是在选择自己的生

活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没想到，这口烟抽的竟有点晕。他所问

非所答的说：“这烟上头。”山子有点紧张，因为没有人敢这样不正

面回答庆大哥的话。庆大哥盯着军子看了一眼，眼神凌利而深邃。他

从军子的眼神里看到了迷茫与猜测。庆大哥淡淡的说道：“现在的社

会，机会只属于强者。有很多人，从小就想出头。但背景不同决定了

方式的不同。有些人生来就是太子，公子，不用付出太多，只要照老

家儿铺好的路和关系去走就会得到一般人做梦都做不到的生活。更多

的人只能靠自己去打拼，但受能力和环境的影响创造机会和利用机会

的比例都会下降。甚至是没有机会，平庸下去！我用你现在的情况打

个比方，你爱不爱听都先听着。”军子换了一只小九儿，山子和国子

也闷头抽着烟，杰子把酒杯凑在嘴边，不知在想着什么。空气有些凝

重，蓝色的烟试图打破这屋里的沉重拼命在每个人之间钻来钻去。在

得不到回应后，悻悻的飘走了。


“很多小玩儿闹的初衷很简单。不想被欺负、想欺负别人、想证明自

己比别人强。但不论是强与不强都要经受时间的检验。有人被灭了，

有人把别人灭了，打架，舞刀弄枪为了名，为了自我满足！岁数大了

闹不动了就到处瞎混，要不就是折了，要不就是没有了锐气当普通人

去了。得到了什么？虚容心！吹牛的资本！伤疤！我认为什么都有也

什么都没有！失去的远大于得到的。你可能想我们不也是在这么干。

也对，也错。表面上要采取一些常规的方式，但意义与结果却有根本

的不同。我很看好你。你属于我们需要的那种人。我看重你的理由很

简单：你很简单也不简单，讲义气；敢作敢当！”庆大哥的话如同洪

钟的巨响在军子的脑海心中剧烈的撞击着。没有人和他谈过这些，他

自己隐隐想过一些，但没有认真想过！用常规的方式做不同的事。打

架就是打架有什么不同？我也高三了，大学很难，我将如何选择呢？


庆大哥接着说：“你自己想一想。没关系。想好再告诉我。无论怎样

你这个小兄弟我是认定了的。来喝酒。”吃过了饭，山子到庆大哥耳

边说了些什么，庆大哥看了看表，扭头问军子：“怎么样，吃好没

有。”军子忙点头说吃好了。庆大哥说声好，便站了起来。山子打开

了门后去结帐，庆大哥边下楼边说：“军子酒量不错，下次咱们再好

好喝。”出了味苑，国子打开了车门，庆大哥转过身来拉着军子的手

用力握了一下，朝军子点了点头，军子也使劲点了点头，两人都没有

说话，随后，庆大哥上了车。山子结好帐出来，让国子打开后背箱从

里面拿出一个塑料手提袋递到军子手里说是庆哥给他的，拿好了，回

去再看。之后也上了车。车启动了，庆大哥、山子和国子都朝他挥

手，军子也挥着手说着慢走。车渐渐远去，军子看了眼车牌：北京

01 3223。

回到家里，军子先洗了把脸。他要好好想想中午的事。口袋里的东西

四四方方的，用报纸包着。军子把报纸撕开，两摞大团节结露了出

来。我操，两千块钱啊！军子突然不知该怎么办，胡捋了一下头，碰

到了伤口，疼的他歪了一下嘴。两千块钱静静的躺在那里，军子觉得

要松弛一下神经，先不想这些了。他把钱胡塞回口袋，找了找不知放

哪儿，就先压在了枕头下面。之后带上门去了里院儿小海家。还没到

小海家，就闻到了浓浓的西红柿味儿。他知道老太太肯定做西红柿酱

呢。果然，小海奶奶在门口摆了菜板和一盆洗好的西红柿，旁边还放

着几个葡萄糖瓶子。老太太正满头大汗的出来，看见了军子，问道：

“孩子，脑袋好了没有？”军子说好多了，就该拆线了。一说到拆

线，他想起了林丽。军子叹了口气说：“奶，我帮你弄吧。”老太太

说：“洗手去，屋里头有西瓜，先吃两块儿。一身的酒味儿，又他妈

哪儿喝去啦。”军子听说有西瓜，赶紧去水龙头洗了手，进屋抓了块

儿西瓜。：“甜不甜？”老太太问着。：“恩，倍儿甜。”军子答应

着。吃完一块儿，老太太让他接着吃，军子说中午吃多了，吃不动

了。还是帮着做西红柿酱吧，冬天好喝西红柿鸡蛋汤。小海奶奶做的

西红柿汤特棒，冬天的时候这哥几个常来噌。


看军子真要帮忙儿。老太太让他帮着装瓶，还告诉他怎么用筷子捅，

怎么墩实。这祖孙俩有说有笑的边干边聊很开心。忽然，小海奶奶的

面部表情僵住了，她抬手似乎想摸一下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

一切都还没来的及人一下就歪倒在地上。军子大惊失色，一步跨过去

抓住老太太的手，急的大喊：“奶，你怎么了？”

未完待续

深蓝

眼见老太太没有了反应，军子忙冲了出去。胡同饭馆儿有一辆板儿车，

谁家有个事儿常去借用。此时军子冲进饭馆儿大喊：“王姨，小海奶奶犯

病了，我借三轮儿去医院。”王姨以前就在站前的合作社上班，前年调到

这儿，和这儿的人都很熟。一听小海奶奶病了，忙叫上小雷子去推车，跟

着他往回跑。老太太还躺在地上，王姨让军子回家拿床被子垫在车上。小

雷子跟王姨往外抬老太太。军子进屋从大立柜里拽出一床被子，顺手把枕

头下装钱的口袋拿上了。


把老太太放好，军子说小海家作着锅，让王姨帮着拾落一下，然后去学

校告诉小海，我们去协和。王姨问有没有钱，军子边推车边喊着有，和雷

子急急向医院赶去。路上小雷子拼了命的蹬车边使劲按车铃喊着让道儿。

军子见车稍慢点儿就下来一阵猛推。到了医院，车一直推到了急诊抢救室

门口，几名护士大概问了一下情况便开始抢救。军子让雷子先回去了。自

己在旁边焦急的等着。只见护士给老太太上了氧气、心电图、还有个护士

拿手电看了看老太太的眼睛。一名大夫出来问军子是不是家属，军子说是

邻居。家属一会儿才能到。大夫说老太太是脑血栓，送来时瞳孔有点放

大，心跳快停了，马上要报病危。军子一听都快哭了，他求大夫一定尽力

救救老太太，大夫说会尽力的就进去了。他看到一个护士用一根长针对着

奶奶的心脏推了一针，见没什么反应又推了两针，但心电图还是走成了一

条直线。几个护士在老太太胸口涂了些东西，还放上一些电线。一个大夫

用两个熨斗样的东西磨擦了一下，按到了老太太胸口。砰的一声，奶奶弹

了一下，眼见心电图没有反应，大夫又按了几次，还是没有反应，几个人

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始收拾器械。一个护士拉着白床单盖住了奶奶。军子

知道，医院已经下了定论。但这个结果他无法接受。他没有哭，他不相信

奶奶会就这么走了。下午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会？不知从哪儿窜出了一股

猛劲儿，他噔噔几步走到奶奶旁边，一把扯开白床单，两手并排按在奶奶

心脏的位置，一下一下使劲按起来。他在小说里看过，人在被医院宣布死

亡后，有些其实处在假死状态。通过心脏按摸会复苏的，只是机率极少，

但此时他无论如何都要试一下。大夫护士稍楞一下，觉得他的心情可以理

解也就没去管他。按了一会儿，军子感觉头上的伤口开始做痛。脑袋里开

始跳着疼。每按一下都疼的非常厉害。但他告诉自己决不能停下来，他期

待着奇迹的出现。奶奶是他送到医院的，他觉得无法向自己和小海交待。

汗水混着他伤口渗出的血水滴落在手臂和奶奶的身上，头上伤口的疼痛刺

激的他陷入了一种半疯狂的状态。因为疼痛，他的五官有些变形，医生们

看着他头顶渗血的纱布拼命的按着都不敢过来劝阻他。抢救间里只有那张

病床车随着军子的按压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军子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伤

口的疼痛刺激着他。手臂渐渐无力了，腿也开始发软。他的呼吸越来越急


促，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流进了他的眼睛，沙的他无法睁开。伤口随着每

一次按压仿佛被人用铁锤击打一次。他尝试让身体变换不同的姿势以减轻

疲劳感，但几乎是没有任何效果。于是，他开始低低的吼叫，象狼一般的

吼叫，他在拼尽自己最后的潜能去抓住他心里的那一点希望。外面围了一

些人，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林丽正好要下班，听别人说这里有个年轻人

在拼命抢救邻居，一个老太太。她过来一看，发现那个人正是赵军！
林丽的心猛的收紧了。这是她所见过的最特别，最感人的事！她内心深处

的震撼使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她想过去帮帮他。但，围着这么多

人！我过去能帮他什么呢？矛盾的心情使她徘徊不前。


军子真的想停下来歇歇。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所做的努力！奇迹会降

临吗？给我个借口让我停下来吧！不行，你TM还算个汉子吗？这是小海的

奶奶，他在北京的唯一亲人。假如冥冥中真的有万一的机会因为你：赵军

的软弱而错过了，你的良心能原谅自己吗？斗争！身体、心里激烈的斗

争。给自己个选择吧！我再按一百下，如果没有反应我就停下来。军子脑

子里胡乱的想着，竟感觉疲劳减轻了许多。61、62、71、72、眼看就要到

一百下了，他极力睁开眼睛看着奶奶，希望找到一点生命的迹象，哪怕是

稍稍动一下。失望！沮丧！已经一百下了，怎么办？操TMD，你丫真TM要

停呀！你丫还TM是人吗？小海的奶奶对你有多好你都忘了吗？有什么好吃

的，只要有小海的就一定有你赵军的。奶奶看着你和小海狼吞虎咽的自己

却总不舍的吃，而是笑眯眯的在旁边抽着烟看着你们笑。军子哭了！他真

的哭了。他哽噎着，呢喃的叫着：奶！他在心里拼命的骂着自己，手没有

停下来！

眼睛模忽的不行了，泪水的涌出使他看到的东西开始变型。忽然，他隐约

看到奶奶的嘴微微动了一下。他急忙回头用肩上的衣服擦了一下眼睛，再

仔细的去看，真的，奶奶的脸上做出了疼痛的表情。军子的心里一阵狂

喜，他仰起头，拼命的想叫大夫。可他的嘴太干了，干张着的嘴只发出了

“嗬嗬”的声音。军子使尽力气咽了几下嗓子，勉强挤出了一点津液。


：“大夫她动了！”声音那么的沙哑，那么的陌生！抢救室的大夫听到了

叫声，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但紧跟着就冲了上来。一个大夫看了一下表，

军子一个人给奶奶按了45分钟！

心电图真的有了反应。这时小海和华子他们乱叫着冲了进来，军子朝他指

了指奶奶，笑了一下，象一团泥一样的瘫倒在地上。

周围响起了掌声，林丽哭了。

林丽抹着眼泪急急的跑回办公室。同事见她眼圈红红的，问她怎么了。她

没有回答，拿出自己的杯子，加了两勺蜂蜜，用水冲开，又急急的跑回抢

救室。华子和东子正扶着军子找了个凳子坐下。军子真的累坏了，中午又

喝了酒。此时他又渴又累又恶心。头上的伤口随着心跳的快速跳动抽动着

他的疼痛神经！一杯热水递了过来，他闻到了蜂蜜的甜香。抬起头，一张

清秀美丽的面孔映入眼廉。是谁呢？：“来，喝点水。慢点啊，有点

烫。”熟悉的声音！军子仔细的看了一眼，他认出了那双美丽的眼睛。是

林丽！军子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太狼狈，想要坐好些，可混身没有一点力

气。林丽似乎看懂了他，忙说：“先别动，喝点水休息一下。”军子用力

点了点头，使劲喝了一大口，结果连烫带呛的咳了起来，还把水吐到了林

丽的身上。军子的脸腾的红了，他想说对不起。林丽没有去擦，小声埋怨

道：“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这话军子听着很受用，他感到了一种难

以形容的幸福与快乐！
见军子傻乎乎的看着自己，林丽不好意思了，忙站直了说：“你

休息一下，然后来找我看看你的伤口。”她看了一眼华子和东子，这

俩小子嘴角儿挂着坏笑朝她使劲点头。林丽红着脸扭头走了。华子急

切的说：“你丫真行啊，这妞儿真洒！”军子皱了一下眉：“别他妈

贫了，看看老太太怎么样了？”他伸手拉了一把东子，另一只手紧紧

的攥着林丽的杯子！

奶奶的各项指标都不好，病危通知还是下了，要住在抢救室的重症病

房。小海的脸上满是泪痕，心里一直在责怪自己平时对奶奶不够孝

敬！奶奶那么大岁数了，可自己从来衣来伸收饭来张口还总是气她。

大夫给他开了住院单和押金单，并说希望与危险各占一半，不过刚才

能抢救过来，说明老人的生命力还是很坚强的。小海拿过单子一看，

押金要两千元！哪儿有那么多钱呀。他抽咽着走出来，想找军子看看

怎么样。军子看小海蔫头耷脑的忙问他怎么了。小海说：“住院押金

要两千呀！哪儿找那么多钱去！我他妈现抢都来不及！”：“别说这

费话，有TM用吗？”华子觉的小海说话越来越没边儿，就抢白了他一

句。小海正没处撒火儿，眉毛一立，眼睛一瞪就想摆架式。军子沉着

脸说：“别闹了，我带来的正好。”他说完便急忙走到监护室门口，

看到装钱的口袋被放在奶奶床边的床头柜上。刚才他救奶奶时，把口

袋放在奶奶身边了。可能是护士看到后放过去的。正好有个护士出

来，军子让她帮忙把口袋拿出来，那个小护士刚才看到了军子救奶奶

的一幕，心里对他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好感，听军子叫她，走到军子对

面，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口袋拿出来了，那小护士交

给军子的同时低着头，两手搓着衣服，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刚才你

真棒！我叫莫娜，有事尽管说啊！”说完就跑开了。

打开口袋，两摞大团结还包在报纸里。他不放心小海，就让东子陪他

去办手续，交费。暂时没有什么事了，军子又感觉到头上的伤口在疼

了，而且渗出的汗水，血水把纱布沁透了，又湿又粘的挂在脑袋上特

别难受。他看了一眼华子，华子也在看着他。他不想让华子跟他去，

他很珍惜能见到林丽的每一次机会。尤其是现在，似乎前面一片曙

光！他怕华子乱讲话，但又不好意思说。华子看军子盯着自己不说

话，忙低头看了看身上，没事！回头看看，没事！他伸手在军子眼前

晃了晃，军子被他逗笑了。心里想：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而看低兄

弟。三国里刘备说过：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补，手

足断安可续？你虽不会把女生看做是衣服，但要牢记把兄弟们，这哥

儿几个当做手足一样看待！他一把拉住华子的手，说道：“走，跟我

换药去。有一点啊，别跟人家瞎贫。”：“你瞧这话说的，谁不知道

那是大嫂呀，放心吧您那。”：“我TM非找块膏药糊你丫嘴上。”军

子其实听到华子说起林丽时叫大嫂特美，但不知是否能如愿。古时候

好象这些个英雄豪杰想娶谁就娶谁，不同意就抢，我和林丽要是那时

的人会怎样呢！行了，别瞎琢磨了，奶奶还抢救呢！想到这儿，军子

没有再说什么，快步向外棵=科门诊走去，手里还端着林丽的杯子！

深蓝

林丽很关心军子头上的伤口，她回到了护士站，洗过手，准备好了药

和纱布。同事看她没下班问她怎么了。她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提到

军子时只说是一个病人！她们这边刚刚也听到了一些，此时听林丽讲

完，也都挺受感动的。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在护士站里聊着，想等

军子过来时看看他长什么样。

军子刚一进来，几个女孩子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军子楞住了，不知道

是怎么回事！林丽也乐了，她在后面悄悄指向军子手里的水杯。军子

左手的杯子一直在胸前端着，样子有点滑辑。让她们这一笑一脸的窘

态，嘴里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句整话。林丽忍住笑让他坐下，军子答应

着可这手里的杯子还端着。几个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知道那

是林丽的杯子小声儿说：“这杯子他怎么抓着舍不得撒手呀！”军子

忙站了起来，却不知该把杯子放在哪里。华子第一次看到军子这么

面，也在后面跟着笑。林丽轻轻对那个同事说了句：“真坏！”红着

脸过来接过杯子放到了一边。：“你忙啊，我们出去了。”那几个同

事故意加重语气的说着，出去了。华子也够坏的，他坏笑着看了林丽

一眼，大声儿说：“你们忙啊，我、我也出去！”他们这么一弄，两

个人有些干尬了。

纱布粘住了，林丽只能用剪子慢慢的剪开，闻到军子身上一股酒味

儿，皱着眉问：“你喝酒了？”军子听她的语气很冷，还有点责怪的

意思，不知该如何回答。林丽没有再说，因为打开纱布后的情况不太

好。原本快长好的伤口拉开了，线缩到伤口中，外面又有了创口，向

外渗着血水。她没有动，去外面找了张大夫进来。张大夫看了看说问

题不太大，但要注意别化脓，晚两天拆线就行了。但是，有的地方可

能长不出头发了，而且伤口中间的位置好了以后会鼓起来。林丽给军

子的伤口消了毒。军子很疼，但他强忍着不露出一点。林丽看他紧咬

着牙，知道他疼，可没有办法。包扎好后，大夫给军子开了点药，华

子拿单子去办了。军子想和林丽说说话，可心里挂着小海奶奶的情

况，恋恋不舍的看着林丽。林丽心里也很乱，这也是她第一次和一个

男生有这么多的接处，而且她的心里的确对军子有了好感。但她知道

自己和军子的家庭背景有着天渊之别，是否把这当做一份珍贵的友谊

更好呢？华子回来找军子，看他们在哪儿发楞突然冒出个主意。他大

大咧咧的过去抓起了林丽的杯子，说道：“大姐，这杯子让我军哥用

过了，不太卫生。到时候让他买个新的给您送来吧！”林丽‘哎’了

一声，可华子已经嘻笑着拿着杯子出去了。军子对林丽说：“谢谢，

我走了。”林丽点了点头。：“明天你什么班？”军子走到门口，回

头问道。：“7、4，和今天一样。”林丽诧异着自己回答的这么快。

军子点了点头向重症室去了。

晚上，小海留在医院，军子他们商量了一下，明天开始几个人排开轮

流来看。回去的路上，华子把林丽的杯子交给了军子。军子很开心，

夸华子有一套。回到院儿里，大家都来问奶奶的情况，军子说救过来

了，还在观察。大伙都说有时间去看看。大塔过来找军子，说老师让

他们明天上午务必去学校，有重要的事要说。可小海在医院，怎么去

呀！辉子正好明天休息，说要不他今晚去替一下小海。大家正没办

法，这下解决了。第二天，哥几个一起去了学校。军子几天没来了，

感觉很亲切。看见军子，好多人过来打招呼，问他的伤怎样了。


到了班上，吕老师把他们和另几个同学叫到了会议室。人很多，各班

的都有。教导处李主任一改往日的严肃，叫他们坐下，还问了问军子

的伤口怎么样了。跟着就转入正题！原来，教育局对各校的升学率下

了指标。指标和奖金要挂沟。学校研究后决定，在内部做一次选择。

能保正高考升学的，留下来。学习不理想的还想接着上的，蹲一班到

高二，重组一个班再学一年。不想继续上的，可以由学校帮着联系工

作。不用再参加考试以期中成绩发给高中闭业证。今天回家都和家长

商量一下，最迟下周一回复！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军子去百货大楼挑了一个淡紫色的杯子送

给了林丽，林丽很喜欢。在小海奶奶住院的一个月时间里，两个人经常见面，但

关系只是维持在普通朋友。军子很想对林丽说他喜欢她，可每次话到嘴边又不敢

说了。在抢救室的那一幕成了军子回味最多的！一个月后，奶奶出院了，恢复的

很好。只是胸口疼了很长时间！奶奶说她没白疼军子！军子他们选择了分配工

作。在上班前，大国约军子出去过一次，又见到了庆哥。庆哥问了问军子的打

算，军子说想好好工作。庆大哥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军子看了一会儿，而军子的

眼神很坚定。后来大山送军子时跟军子说庆大哥还是想让他过来帮忙，但不想强

迫他。一切看缘份！让他有事说话，常来玩儿。改锥知道军子在追一个协和的护

士，想方设法搞了两张〈少林寺〉的电影票。林丽同意和军子一起看电影了，可

散场时一大帮人拥在大华外面想见“大嫂”，场面令林丽和军子都很尴尬！林丽

说让军子陪她走走，有事跟他说。军子忐忑不安的陪林丽回单位取了自行车。林

丽推着车，军子在旁边闷着头跟着，不知说什么！

“我下个月就要上学去了。”林丽的话有些突然，军子听完后楞楞的看着她。林

丽说她一直在补习，这次考上了中医学院，要学习四年。她说她了解军子的想

法！她认为军子是个好人，但年轻人应当有追求，要有做为。她不希望军子只是

个混混头儿，刚才电影院门口的事让她很烦感！军子不太爱听这种话，阴着脸，

也不说话。林丽看出来了，反而更咄咄逼人的问军子这么混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他能带着这些人干什么？就是打架欺负人、逞能吗？军子瞪着林丽，林丽也瞪着

他。这回是军子退让了，他解释说今天的事他并不知道，而且他就要上班了，他

会努力工作，不会再向以前那样混了。接着他鼓足了勇气对林丽说他喜欢她。林

丽没有回绝他，只说现在两个人年龄太小，还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而且即使到

了时候，她也希望男友是个有出息的人。她希望军子有机会还是去接着念书，不

要让青春白白浪费了。走到美术馆时，林丽说就到这里了，让军子回去。军子说

送她回家，林丽拒决了。临走时，林丽拿出一封信交给军子，让他回家再看，军

子拿着信，点燃了一只烟，目送林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家，军子迫不急待的拆开了信。一行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信上说的和刚

才讲的差不多。林丽说军子是她见过的最坚强，最有爱心的人！但年轻人要有抱

负有追求，要有自己的事业，她给军子留了学校的地址，希望两个人能常写信联

系。她希望四年后她毕业时，军子也能够有所作为！这一夜，军子和林丽都失眠

了。

军子他们哥儿几个都被学校分配到了一家民政局下属的汽车配件厂。厂里主要为

北汽生产121和212吉普的车门和部份内饰。厂里有一部份残疾人生产纸盒儿，原

有的正式工学历都很低。这次分配过来五名高中生，就算得上高材生了。华子和

东子分配在冲压车间。小海和大塔在喷漆车间，军子令人羡慕的分到了汽车班

儿。他们带着梦想走进了社会，走上了人生的第一个工作岗位。但仅仅几个月后

的一件事决定了他们并不属于这里，他们寻梦的地方是秀水街！那里正在招唤着

他们！

深蓝

新鲜的感觉总会归于平淡。哥儿几个在工厂的日子变的很程序化。每

天8点上班，中午吃完饭打打扑克儿。晚上5点下班回家。这种平淡就

象是温水泡青蛙，慢慢的麻醉一样。军子也在接受这种平淡，只有看

到林丽的杯子和那封信时，他的心才会激荡一下。然后猛抽几只烟，

很烦的样子！但他无力改变现状！

下午，张师傅请假去开家长会。军子一个人去送货。回到单位时已经

天黑了。停好车，军子跑回司机班，把钥匙放好，在出车记录上签了

字。今天还算顺利，那老爷车很给面子，没出一点问题。抽了只烟，

军子准备锁门回家。就在他拉开门的同时，楼上传来了椅子倒地和暖

壶碎了的声音。还隐隐的有人说话。他不知是怎么回事，便轻轻的走

了上去。二楼是厂里的办公室。其它屋都黑着，只有厂长办公室门上

糊着报纸的小窗口透出昏暗的灯光。军子听到一个女人低低的声音

说：“你放过我吧，真的不行！”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别他妈给

脸不要脸，你跟着那他妈费物有什么好儿？告诉你，厂里要精减，我

说让谁走谁就得滚蛋。你要是不识时务到时候别他妈后悔！”军子依

稀听出那男声是厂长老唐。他攥紧了拳头凑了过去。那女人显然是被

吓住了，没了声音。军子从窗上的缝隙看到屋里沙发上老唐正把一个

女人压在身下，手胡乱的摸着。那女人披头散发的，上衣被解开了，

正是劳资科的李姐。李姐叫李梅，人长的挺漂亮的，她爱人也在这个

厂，原来是电工。前两年出了工伤，腿残疾了，现在纸盒车间。老唐

看李梅停止了反抗，知道是自己刚才的恐吓起了做用。他一边乱亲

着，一边又开始解她的衣服。李梅两只手捂在胸前，边哭边低声的哀

求，可这样更刺激了老唐的兽性。军子看不下去了，一股热血直冲到

脑门儿。他退了一步，抬起右腿用尽力气照门踹去。咣的一声，门被

踹开了。屋里的人吓呆了，楞楞的看着门口的军子。：“你妈B的，

你丫是他妈人操的吗？”军子怒骂着冲进去，一把抓住老唐的脖领，

跟着就是个大嘴巴。‘啪’的一声，老唐的嘴角儿见了血。李梅趁机

哭着跑了出去。老唐甩开赵军，两手往后捋了捋他那泛着油光儿的大

背头，冷笑着看着军子。：“赵军，你还真他妈行，连我的事儿都敢

管。你小丫的毛儿长齐了吗？”老唐一脸的流氓无赖样儿，看的军子

直恶心。军子往前一步，说道：“你丫活腻了吧。别跟我这儿他妈

的。说吧，今儿这事儿怎么办。”老唐并不示弱，点了一只烟，抽了

一口说道：“别他妈跟我费话，明天你就别来了，赶紧滚蛋听见没

有？”军子彻底怒了，挥拳打了过去，老唐低头闪了过去，顺手抓起

桌上的杯子砸向赵军。同时站了起来想和军子动手。我只能用自不量

力来形容老唐。军子没给他任何机会：一个直拳封了他的左眼，跟着

右腿的膝盖就顶在了他的小腹上，他弯腰‘哼’声还没出来的时候，

军子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下借势一按，脚已经踢到了他的脸上。血

滴滴嗒嗒的流了下来。

楼上这一打一摔东西，惊动了楼下的值班室。几个人跑上来一看，赵

军正在痛揍厂长，忙过来拉赵军。还有个小子是老唐的死党打了110

报警。赵军安静下来的时候，民警也到了。当时就把他们带回了所儿

里。老唐的脸让军子踢的乱七八糟的，这小子到了派出所装出一付孙

子相儿。哼哼叽叽的说赵军对他不满，趁晚上人都下班了报复他。军

子则怒骂他耍流氓。民警要了李梅家的地址去找李梅。李梅的证言让

军子无法接受。她说她下班就回家了，军子所讲的她不知道。

那一刻，军子笑了。笑的有点歇斯底里。那里面包含着无奈、委曲、

自嘲、失望和一种无名的恐惧。笑声中他被戴上手铐，笑声中他被拘

留15天。

拘所儿的日子是黑色的！
拘所儿里，军子所在的班有15名犯人。当送他来的警察一走，那些人

立刻聚在一起，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势。‘嘿，你丫怎么进来的？’

‘有烟吗’‘你丫还没给班长敬礼呢’。几个犯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军子看也没看他们，自己倚着墙坐了下来。他开始觉得自己很傻！他

的心里一直膨涨着一种除暴安良的英雄情结。他曾幻想过自己是正义

的化身。他这次出手帮李梅却把自己送进了拘留所。他甚至怀疑这是

老唐和李梅合谋在陷害他。军子对同屋犯人的不理不采犯了众怒。一

个被称为班长的人恶狠狠的盯着他，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晚上再

说。在拘所儿里，同屋的犯人也要论资排辈儿的。政府（警察）会指

定一名负责人当这个班的班长。其他犯人的地位要取决于其所犯的事

儿及与班长的关系。拘所儿里是水泥地上放床板。能不能上板儿要看

班长的，不然就要睡地下。如果名气很大或有同伙儿一起也会好过

些。有些经常折进来的人做事很讲究。他们犯了事儿后会换一种改造

过的鞋。鞋帮儿可以拉开，里面提前藏好了烟，进来之后马上问谁是

班长，然后把烟一现就可以上板儿。如跟班长聊的好，还能吃饱饭，

吃饭时有大蒜，有人给洗内裤。有三种人一定会挨打！一种是小偷

儿、一种是耍流氓还有就是象军子这样第一次进来爱谁谁的。

中午饭和晚饭都是窝头和白菜汤。窝头又黑又小又硬，号儿里戏称其

为黄金塔。白菜汤是咸水里漂些白菜帮子，雅号儿是白菜游泳。军子

一直都在想着打老唐的事，跟本没有胃口，当然他的那份就被班长收

走留做宵夜了。

到了晚上，军子还在那儿发呆。他想到了林丽，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进

过这里，她还会理自己吗？正想着，忽然感觉不对，他下意识的躲了

一下，但腿上挨了重重的一脚。他抬头一看，有三个人已经围住了

他，嘴里还低声乱骂着。：你丫够牛逼的呀！进来谁也不理，得他妈

教你丫懂规椐！骂着拳脚就上来了。军子眉头一皱，左手在脸前一

挡，跟着右手拉右腿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没有理会两边的人，一

记直拳向对面那小子打了过去。拳头打出的同时，他的心里竟有一种

畅快的感觉。这似乎是一种压抑后的释放。参加工作几个月了，他看

不到任何能改变的迹象。林丽对他的期望象一块心口的巨石，压的他

喘不过气来。他有些迷失，打老唐是他宣泄积郁的开始，现在又有人

送上门来，他有一种开心的感觉。拳头不偏不倚的打中了那人的面

门，在他捂着脸倒下的同时又有几个人扑了上来。军子放声大笑的打

着被打着，他放弃了自我保护，只求击中眼前出现的任何人。在腹部

和头部受到几次重击后，他倒下了，可他还在狂笑，脸部因痛苦而扭

曲。鼻子和嘴里的血溅在胸前的衣服上。这时传来了开门和警察的怒

喝声。那些人马上退了回去。：“吴小军，你们闹什么呢？”警察在

门口问道。：“报告政府，新来的赵军闹事，影响大家休息。”那个

班长坏笑着报告。：“都老实点儿，再闹事罚你们禁闭。”警察看没

什么事，说了两句回去了。那些人也领教了军子的厉害，有几个还想

报复，吴小军说先睡觉，明天接着收拾军子！

军子缩在地上，他想到了庆大哥，大国、大山、小海，他想起了以前

那种快乐的日子。他觉得自己没有选择和庆大哥一起是个错误。这样

下去不会有出头之日的。其他人都睡了，军子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从

地上爬起来，轻轻走到了吴小军的旁边，抬脚照准他的嘴踢了下去。

惨叫声接连响起，跟着就是一顿乱打。军子只是照准一个人出手，他

的狠劲令所有人开始胆寒！吴小军害怕了，他含乎不清的让所有人住

手，给军子让出了一块床板，他只希望军子不再理采他们就好，不然

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随后的两天，军子没有受到任何打扰，他认真的想着出去后要怎样！

第四天，警察来找军子，把他带到了办公室让他坐下，居然还给他上

了只烟。警察问他是不是有肝炎，军子说没有。警察说犯错归犯错，

有病归有病。你们厂医务室的大夫和保卫干事来过了。他们说你平时

表现还不错，这次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情绪过激和领导发生了冲

突。你们唐厂长也表示他也有不对的地方。另外你的肝炎有传染性，

所以我们决定对你提前释放！出去后要好好工作。一会儿办好手续你

就可以走了。军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楞楞的看着对方。那人没再说

话，打了个电话问军子的手续办好了没有。话筒那边说办好了。挂了

电话，那人招呼军子往外走。到了外面，军子远远的看到了大国、厂

长老唐和厂保卫科的人。大国迎了上来，朝军子点了下头，：“张

队，麻烦你了。”大国伸手和送军子出来的警察握了一下手，张队乐

了一下：“没事儿，这小伙子真够猛的，进来第一天就把一班的人给

弄服了，以后悠着点儿！”大国也笑着说：“您忙着，改天出来

坐！”：“好，好，”张队连声答应着转身回去了。大国转身拉着军

子的手，看着他脸上的伤连说兄弟受苦了，咱们赶紧走，庆哥等你

呢。老唐可怜巴巴的看着军子点头哈腰，军子没理他。大国板着脸训

斥道：“赶紧滚蛋，我兄弟看见你烦！你丫的事儿过两天再说。说

罢，拉着军子上了车，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