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机交互的哲学问题：语言学视角下 MIDI 控制器设计之思考

面包

本篇文章将致力于深入探讨电子音乐中人机交互的哲学问题：为了形成自己独特的演奏风格，音乐人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心态？是什么造就了特定的交互设计手段成功或失败？



与电子乐器互动之心态

在过去的五十多年里，MIDI控制器可以被（粗略地）分为两类：一类是为了模仿不使用键盘的传统乐器（如吉他、管乐器、鼓等）的演奏技巧而设计的；另一类是为了全新的、没有传统对应物的乐器而设计的。




这两种控制方式也同样吸引着两种不同创作心态的音乐人，这两种创作心态各有所长，都能为你打开一扇充满灵感的音乐创作之门，不过，它们都会有一个共同问题的两面，即演奏语言。

成功的乐器如何诞生？

实际上，是成功的乐器都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因为它们都发展出了一套能被普遍接受且易于传授的演奏技巧，同时也为新技巧的发展留出了余地，这个过程可能需要数年、数十年甚至数百年。
举个例子，学习小提琴的学生首先要学会如何在小提琴的琴颈上按住一个音符，并在琴弦上移动琴弓以发出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学习手的位置和如何掌握快速的旋律线条，学习不同的运弓技巧以产生不同的音色质感，并最终接触到更多不同寻常的东西。




最后，他们可能会为小提琴加上效果器来替代主音吉他音色；或用小提琴来触发合成器；或用一段预先录制的磁带代替琴弓，用磁头代替琴桥。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以相同的小提琴演奏语言为起点，并在此基础上发展的。
长笛、萨克斯、康加鼓、卡林巴以及地球上其他所有成功的乐器亦是如此。每种乐器都有自己的语言：包括可以传授给学生的技巧（词汇），以及区分高水平演奏者和低水平演奏者的能力标准（语法和风格）。


当语言被技术打破时

当MIDI控制器试图取代传统乐器时，演奏者可能会发现，他们的演奏语言字典里有一页或多页被撕掉了：既他们的词汇量、语法库开始被技术发展的限制所阻碍。
使用键盘在合成器上演奏一个音符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弹奏一个键，发送一个gate或trigger和一个音高控制电压，听到一个音高正确的音符，或许再加上速度或压力以获得更多的表现力。
演奏者可能不想为了适应机器而改变自己的技巧，但机器却很难理解演奏者的需求。如果机器不能提供演奏语言，演奏者便会感到“语塞”。
事实上，每种乐器都有自己的语言：大提琴的力度、萨克斯风的唇压、打击乐敲击的位置和力度。原始的合成器控制技术给这些技巧设置了严格的限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传感器、控制器设计和材料方面的进步一直在耐心地为演奏者的字典粘上新的一页。


语言在诞生的同时也在消亡

一个全新独特的控制界面也带来了一个包罗万象的新问题：既然你已经拥有了它，那该怎么演奏呢？问题不在于现有语言被扼杀，而在于根本没有语言。音乐人边演奏边写字典，往往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其他玩家，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词汇写自己的字典，与其他人的字典毫无关系。
这给乐器的长期发展便带来了很大的问题。如果没有人能够就如何演奏一件乐器达成一致，那么这件乐器又有多大可能形成一种趋势呢？
Friedrich Trautwein于1930年发明了特劳顿琴（Trautonium），Oskar Sala对其进行了长达多年的开发和演奏。他用特劳特琴演奏保罗·欣德密斯等著名古典作曲家的音乐，还在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飞鸟集》等电影原声带中使用特劳特琴。问题是，Sala从未教过其他人如何才能像他一样演奏得这么好。




在Sala于2002年去世后，现在几乎没有新的特劳顿琴演奏家可以取代他的位置，因此在很短的时间内，如果还没有人学会演奏，特劳顿琴也就会成为博物馆的藏品，其语言也将永远消失。

当语言从健康的根部生长时

控制器出现至今不过100多年，但在各种试验和失败中，也有一些重要的成功案例。在这些案例中，长寿的关键似乎在于两个世界的结合。如果控制器能为现有技术赋予新的内涵，那么控制器就有可能获得成功。



Expressive E Osmose便是现代最引入注目的例子之一，它建立在传统键盘技术的基础上，但其按键本身可以感知各种更加细微的动作。它从每个键盘手都熟悉的语言开始，然后鼓励他们开始在字典的空白处涂鸦，最后形成自己的那一页。